我在尼泊尔地震第二天之手记

偏北风

都说古建筑承载着先人的文化基因，尼泊尔是一个靠祖先留下的文化遗产作为经济主干的国家，国民性情温和，信奉佛教。4月25日发生特大地震灾害，尼泊尔举国陷入艰难之中。一年前的冬天，将近两个月的尼泊尔深度旅行，让我们很清楚地知道，不管多大的灾难，尼泊尔人还会那样勇敢地战胜天灾，快活彪悍地活下去。
    人扒在车门上， 一路迎风快活地唱歌



    4月25日这一天的整个下午，我的微信朋友圈里歌舞升平，被各种晒吃喝玩乐、各种发励志鸡汤养生秘诀的奇文美图充斥着。突然就看见我朋友乐乐发的一句话：“一觉醒来，尼泊尔地震了，在尼泊尔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图标：拥抱 拥抱 拥抱）。”然后就是她和尼泊尔朋友微信对话的截屏，时间是16:12。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我在网上才看到新闻，“2015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发生8.1级地震，震源深度20千米，我国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有明显震感,其中聂拉木县、吉隆县震感强烈……”加德满都时间和北京时间的时差正好两个小时，也就是说乐乐的消息几乎是尼泊尔地震发生的同时发出的。
    在上千年的建筑里活色生香地生活着
    乐乐是我在尼泊尔旅行时，最早认识的朋友，那时她从广州专门赶过来，正在加德满都帮她的闺蜜看店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家尼泊尔阳光客栈正是我们进入尼泊尔第一天入住的青年旅社。因为是中国人办的，几乎从西藏樟木入境的中国人都被尼泊尔司机带到这里作为入境后的第一个落脚点。
    听到尼泊尔地震的消息，我第一反应却是，那个曾经给我带来千年时光穿越幻觉、附带着尼泊尔文化基因的古城巴德冈、帕坦的古建怎么样了？记得当时进入古城的瞬间，看见所有古城市民居然依然住在千年古建里怡然自得地生活的景象，我曾在微信里大发感慨：“在中国，古建早已成为展柜里的死物展品靠收门票展现时，尼泊尔人居然还住在上千年的建筑里活色生香地生活着！”  昨天 14:01 上传下载附件 (1.9 MB)

    一场8.1级的大地震，千年古建，你们还在吗？温和乐天的尼泊尔人，你们如何面对？
    得知尼泊尔大地震的下午，又把我带到一年前在尼泊尔两个月的旅行生活。我承认，那次旅行的最大收获，不是山水景色，却是尼泊尔人在咱们看来原始落后的环境中，一副既快活又彪悍的生活态度。而且，我还很意外地发现，在尼泊尔，样子不太好看的水果蔬菜新鲜甜香无比；味道品质纯正的牛奶，让你立刻觉得中国牛奶不过是一种饮料，且居住环境人与人更自在亲密，还有对自然的尊敬……很多实例，让我觉得在国人眼里似乎贫穷困苦的尼泊尔人的生活品质，比目前的一些中国大城市似乎更高。

    这里的古代庙宇还“活着”

    一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和朋友经由西藏樟木进入尼泊尔，开始了近两个月的旅行生活。
    跨过樟木边境的友谊桥，我们顺利进入尼泊尔，骤然发现，虽然中国境内全是柏油马路，但植被稀疏，一进尼泊尔境内，虽然是坑坑洼洼的搓板土路，但是，顿时感觉无比畅快，因为公路两旁的绿色植被那叫一个深厚茂密，山下的河水那叫一个洁净丰沛，气温立马那叫一个温暖，山上可见人畜和谐，让你真的没办法不感叹，上帝真的太爱尼泊尔啦！一山之隔，不！是一山两面！把这么好的山水给了他们！
    看到这样的美景,我忍不住赞美一句,旁边的司机立刻很高亢地飙着唱出一嗓子。一副开心的模样！山路又险又陡，这位司机小哥车开得飞快。
    我忍不住想，你不旅行，怎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世界上有这么多人，甭管生活多艰难，环境多险恶，就这么快活彪悍地活着。旅行，真的是心智修行的最好方式！   

    傍晚，住进加都泰米尔地区，这里是加都外国人最集中的地区，安全没问题！刚刚回房间的两位小同学说，尼泊尔啥啥都巨便宜！我们决定明天要先大吃一顿尼餐再啥啥啥去！在尼泊尔加都闲逛，“ How much”了一路都没出手。傍晚买了点菜，黄瓜洋葱柿子椒，准备晚上煮蔬菜汤。
    第二天，吃好喝好，准备去加都最有名的杜巴广场晒太阳，沿着热闹的小巷一路问过去，居然没看见一个外国游客。
    昨天，乐乐发微信难受地说杜巴广场已成废墟。不知真假，很是担忧。
    杜巴广场比想象中的小，在庙宇的台阶上呆坐时就会发现，这里和中国故宫的区别是，这里的古建庙宇还“活着”，人们在此祭祀、休闲，完全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比较幸运的是我们在庙宇小院里看到女神库玛丽真人现身，一开始没抱希望，小院里站满外国人，大家一直在等，因为库玛丽不轻易现身，突然，窗户里出现一个威严的男人，呵斥下面的人，让大家收起相机，我们觉得有希望，果然库玛丽现身了，当地人群声祈祷，外国人一片欢呼！
    拥挤的小巷里时有游行，警察温和地维持秩序，周围的民众一脸漠然。超热闹拥挤混乱的巷子里，当地人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没来之前，我真的很难想象还有人这样生活。
    在杜巴广场附近，我花1500尼币做了身当地服装，小伙子说带我们去裁缝那里量衣服，走进一个巨窄的胡同，又进一简陋的院子，接着穿行几条更破更窄的土路胡同，完全被转晕了的时候，停在一个破棚子前，老裁缝一通乱量之后，小伙子立刻冲我伸手砍价，我也伸手比划，人家很脆地摇手:“No!”我又用中式英语回应。当地人性情纯朴，厚道居多。
    其实，加都很有清迈的感觉，休闲、自在，只是稍显脏乱，本地人更乡野。
    住进帕坦古城时时有穿越的感觉

    1：16.95兑换的尼币，我们决定去当一回土豪。这天傍晚，我们在一家尼餐店吃东西，点餐时，好似真的找到土豪的感觉。
    餐桌上，我们举着菜单，尽管大部分字都看不懂，但是，我们还是作豪爽状的点餐，“This，This，This，and this, we must!”最后一算账太便宜了！更何况这家店老板是个“帅锅锅”！
    帕坦是个千年古城，庙宇和城里大多数房子都在1000年以上，我们住的这家Hotel房子就有1000年以上历史，他们整旧如旧保存完好，太有味道了，住在里面很有穿越的感觉。想想看，一座建筑已经存活了1000多年了，1000多年以后，我们住进去了。关键是老板说所有的材料还是1000多年前的，他们只做了维修和加固。
    巴德冈也是尼泊尔最古老的老城，去之前看了LP（孤独星球）上的介绍，已经心之向往。那天早上，我们在路边打车，有司机报700尼币，我手往前一指“NO!GO！Please!”如此多辆，终于有位大叔对我们五指大张的500卢比服软了！于是，上车！GO！
    比起加都的杜巴广场，巴德冈似乎更古老，但更有生活气息，满城的古建似乎比1000年的帕坦更古旧，但却保护得很好。全城人住在里面或生活或做生意，怡然自得地快活自在！
    这里的蓝天白云，像是洗过的一样洁净；空气干净得好像泛着甜美的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住的军队大院。正值学生放学，尼泊尔全境校服都由政府提供，样式完全照搬英式，梳着长辫子的女孩，让人联想到小时候经常看的苏联画报里的图片。
    巴德冈几乎看不见新建筑，全城古建，且生活气息浓厚，有一种乡土气的古典，非常迷人。都说古建筑承载着先人的文化基因，这座据说有1500年历史的古老建筑，里面居然开了间咖啡馆，坐在这座古建里喝咖啡，感觉肯定超棒！
    这里的古建筑，虽然已经上千年，却还鲜活、有滋味地活着，真的很伟大。
    在一间唐卡学校，我们遇见一位很有范儿的先生给我们展示大喇嘛画的唐卡，赏之你能强烈地体会到画者细微的工艺，有安静、美好的情愫，价钱真的不贵，可惜我们对佛教了解有限，没敢出手！
    在巴德冈晃了若干天，我们去了好玩的玛格林和世界上以保镖文明的廓尔喀，之后是博卡拉。
    博卡拉是攀爬珠峰各种难度徒步的起点，这里有最著名的费瓦湖和比格那斯湖。博卡拉据说是这次大地震的重灾区，已有登山队员遇难，让人很是唏嘘不止。
    当时，我们翻了翻LP，发现去博卡拉的中途有两个地方也不错，一个是玛格林，有一个长达6公里的玛纳卡玛纳缆车，一个是本迪布尔，我们决定在这两地分别停留两天，在周边玩玩！
    这两个地方外国旅人很少去，我们只能坐长途公共汽车，汽车站很难找，走了很远，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进站被各种尼泊尔人围住，纷纷拉上自己的车，我们坚持去售票处买，才发现这所有的标识都是本地文字，没有英文。在一片混乱中终于找到窗口，买了去玛格林的票，长途车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旧式车，车上全是本地人，人扒在车门上，一路迎风快活地唱歌，车顶上全是行李。再次体会到世界上有些人在如此贫困恶劣的环境里，却能如此承受不如意而快乐地活着！
    玛格林是极小的小镇，小到只有一条街，小到小镇上只有我们俩是外国人。坐上一辆小卡车，20卢比，去了据说全世界最长的索道，风景很美。去了玛纳卡玛纳庙，全是抱着鸡赶着羊的本地朝拜者。随后，搭车，东问西问，在一片混乱中搭上一辆长途大破车，本来想到迪布，没有，搭上一辆去廓尔喀的长途车，晚上之前赶到，一看全镇还是只有我们是外国人。不过，看见了漂亮壮观的婚礼，吃上了毫无厨艺的纽瓦丽食物，给自己的手做了纹身，住的不甚满意的房间，早上开窗却看见壮观的云海。我们决定去走那1500个台阶，然后直奔博卡拉。
    虽然上了错车，但LP上介绍本迪布尔早年有日本传教士来此传教建了学校，这里的文明程度很高，且因一直对外封闭，民情纯朴，我们决定还是过去玩几天。
    查了地图才发现，去本迪布尔要转三次长途车，且尼泊尔公共汽车站根本没站牌，总是一片混乱，你若问一句，所有的人都插一嘴，每次找车都得连嚷嚷带比划的。我们担心地名发音不准，把三个转车英文地名写在餐巾纸上，每次上车先给司机看一下。
    尼泊尔公共长途车都是那种花里胡哨，放着欢乐高亢的歌声，晃晃悠悠、慢慢腾腾，唧唧喳喳，好多人吊在车门外面，让人感觉进入好莱坞中东战争片的幻境。不过长途车超便宜，坐四五个小时合人民币十几块钱。但总不按时出发，非要等人满才走，担心到本迪布尔天黑不方便找住处，我们只好帮司机吆喝乘客，见人就比划着往车上划拉！
    最后一趟车是山路，180度急转弯一个接一个，路边就是万丈深渊，会车时半个轮子吊在路外，看得人心惊肉跳!等到了本迪布尔，天全黑了，又赶上全村停电，我们给司机看LP介绍的Hotel，司机往山沟里一指，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正为难，有个妇女过来说住我们家吧！这天只能跟着走了，这家夫妇、兄弟，还有两个儿子，气氛温暖，我们让她给煮了蔬菜汤，闲聊时女主人说想学中文，我问想学哪句?她很脆地答道：“I love you”。
    第二天清晨，打开窗子，顿时呆住了，可以说这是一个绝美的村子，很有欧洲小镇的风范，这里的建筑太有范儿了，远处就是雪山，LP介绍美得让人窒息，有想在此长住的冲动。
    自在且彪悍是尼泊尔人的主调调


    住在本迪布尔古老的Hotel，早上推窗看到这样的风情。然后坐在街道边的桌子边上吃早餐，晒太阳。黄昏的本迪布尔似乎更美，干净的街道上连流浪狗都干干净净的，让我喜欢不已！温和安静古老的村子，很让人依依不舍！这里是中国大理的升级版，比大理更有文化厚度，建筑更古老更具美感，体量空间更大，山景更美，可看见珠峰。
    街道干净明亮充满美感，孩子都着英式校服，有古老的欧式风范。其实，这些都是其次，最让我们产生长住冲动的是，这里民风纯朴，全村人都互相温和地打招呼，古老安静美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漾着明朗灿烂的笑容，笑得那么真诚幸福，恍若世外桃源。
    连住了几天，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本迪布尔。因为来时长途车在山路盘旋，一路心惊肉跳，我们分析了一下，在没有这条公路时，本迪布尔作为曾经的通商驿站，肯定会有一条下山的步行线路，我们决定走下山去。
    问了问村民，果然有一条下山路，不过步行需要近3个小时，下行海拔近2000多米，山路较陡，且LP上没有完整的地图，只有一个箭头标示了大致方向。如此，我们还是出发了！
    一开始还好，中间越走越陡。而且也不是村民说的是惟一的一条路，还是出现了岔路“Way？”or“Way?”很难判断，关键是整座大山看不见一个人，只好凭感觉选了一条，没想到越走路越窄，直到看不见路，正为难，突然冒出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两个橘子，我们吓了一跳，此人比比划划的半天，也听不明白，只听懂一句，This way！说完把两只橘子塞给我们，我们仔细往树林看，发现这里住了一户人家。顺着尼泊尔男人所指的方向，走进一条更险的小路，只有一脚宽，旁边就是巨大的深坡，我只能将身体拼命往山体这边靠，眼睛也不敢往那边看，心想从拉萨奔樟木是玩极限，本迪布尔下山是玩命啊！
    下山后又沿公路走了一段，来到镇上，立刻被无数尼泊尔人围住，后来才知，因为尼泊尔长途车站一片混乱，由此催生出一个找车行业，能领乘客到要上的车上，可向BUS售票员拿20块钱回扣。
    傍晚，终于抵达博卡拉。博卡拉是世界上攀爬珠峰的重要入口，每年全世界的登山者来此做徒步爬山。我们在博卡拉四处闲逛，乱吃了两天，满眼都是徒步者，实在不好意思再逛了，终于决定开始徒步。我们沿费瓦湖东岸徒步，沿途走走停停，最后走进一家露天酒吧，要了份香蕉船冰淇淋，晒太阳刷微博，结果呆到天黑，徒步草草收场，打道回府。
    第二天，徒步世界和平塔。没走多远，看见一家人在聘闺女，我们凑热闹，讨了两杯奶茶。一个家庭在这么漂亮的寺庙里办家事沙龙，这在别的地方根本不可想象，自在且彪悍是尼国人的主调调。